"妈,咱惠州那套房现在值多少钱?"女儿漫不经心的一句话,让王乐乐手里的筷子"啪嗒"掉在桌上。她张了张嘴,愣是没说出话来。这问题像把钝刀子,一下下戳着她心窝子。
五年前那个夏天,房产中介小李拍着胸脯跟她保证:"姐您就放一百个心,惠州马上要通地铁,深圳人都往这儿跑,现在买就是捡漏!"售楼处人挤得跟春运火车站似的,大喇叭里"恭喜X先生签约"的喜报就没停过。王乐乐攥着银行卡的手心直冒汗,一咬牙刷出去102万,给刚上大学的闺女在广州周边安个家。
结果呢?地铁到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。去年小区门口倒是通了公交,一天统共就三趟。当初说好的重点中小学,最后变成了挂着名校牌子的民办学校,学费贵得吓人。最扎心的是房价,同户型的房子现在挂牌50万都无人问津,中介连电话都懒得接。
收房那天王乐乐就觉着不对劲。电梯按钮按下去半天没反应,楼道里的声控灯十个有八个不亮。推开自家房门,阳台栏杆晃得跟秋千似的,厨房地砖空鼓得能敲出鼓点来。物业那个秃头经理叼着烟直摆手:"这都是小问题嘛,装修完就看不出来了。"气得她当场就想抄起扫把抡人。
她男人蹲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抽闷烟:"早跟你说再等等,惠州这地方......"话没说完就被她瞪了回去。那会儿她心里还存着侥幸,想着好歹是粤港澳大湾区,总归能涨。哪知道等来等去,等来的是房产税试点的风声,是开发商资金链断裂的新闻,是业主群里天天骂娘的邻居。
有个周末她特意坐高铁去惠州看房。小区门口便利店老板操着潮汕口音笑话她:"靓女你也被坑啦?这儿前年就说要建商场,地皮到现在还荒着呢。"她站在31楼的阳台往下看,远处倒是有几栋亮着灯的写字楼,可惜都是晚上用来拍鬼片的空楼。
业主群里天天有人发打折卖房的信息。有个东北大姐最惨,89万买的房子挂45万,私聊她诉苦:"大妹子啊,俺们那旮沓卖房的钱还不够还贷款,这可咋整?"王乐乐看着手机直叹气,她家好歹是全款买的,亏是亏了,至少不用被银行天天催债。
上个月小区终于来了个看房的。那对年轻在屋里转了两圈,男的直摇头:"离地铁站五公里,学校医院要打车,这价还不如去增城看看。"中介赔着笑脸送人走,转头就跟她叹气:"姐,要不您再降五万?"她气得直接把电话挂了。
现在王乐乐最怕亲戚问房子的事。去年过年,她二姐还哪壶不开提哪壶:"乐乐你那投资房赚翻了吧?"她只能干笑着岔开话题。倒是闺女懂事,有天突然跟她说:"妈,以后我毕业自己攒钱买房,您别操心。"听得她鼻子一酸。
前几天刷手机看到惠州又出了新规划,说要建什么科技创新走廊。她盯着新闻看了半天,苦笑着把手机扔沙发上。这五年她算是看明白了,那些天花乱坠的规划图,跟路边"最后三天清仓大甩卖"的招牌没啥两样,专骗他们这些想给儿女铺路的老实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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